棠安

造梦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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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嫁新娘番外三(上)

年后,润玉远走莽州。

离开前两天,太微拉着他在城南的小院里痴缠了整整一天。

“呵……我该走了……”润玉喘着气:“淞儿还在等着我呢,再不回去,我爹娘要疑心了。”

太微在他颈间流连,却不敢留下痕迹。

“后日,你便要走了……”太微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落寞。

润玉眼眶一红,他抚着太微发梢:“总是会回来的……”

太微撑起身子,眼中是无尽的忧伤:“莽州与陵县相隔千里,你如何回来?”

素手划过他的发间,停留在他的脸上,润玉不舍地看着眼前人。

是啊,两地相隔千里,如何回来?真是痴人说梦。

就是再不舍,也终是迎来了离别日。

从泰和庄去往莽州直接走南面,陵县在北面,就连离别也无法相送。

润家二老送出一里又一里,始终不舍得回头。

润大娘抱着孙子,不住地流泪。

“淞儿啊,你这么一走,奶奶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了。”

润玉也是伤感,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,可自古忠孝两难全。

他对着爹娘,撩袍跪下。

“孩儿不孝,不能承欢膝下,此罪一。”

一磕到底。

跟着陪伴相送的姐姐姐夫和几位乡亲纷纷上前,想要将他拉起,润玉纹丝不动。

“孩儿年岁已长,却依然要父母忧心,此罪二。”

再度一磕到底,润家二老红了眼。

润玉直起身子:“皇命在身,孩儿无法,只求爹娘谅解。孩儿只要得空,一定回来探望。”

润大娘颤颤上前拉起他,叹息道:“以前啊盼着你有出息,可真有出息了,又想着你要是不这么有出息,也不必这么辛苦。”

一旁的乡亲立刻叽里呱啦开了。

“润大嫂啊,怎么能这么说呢!这谁家不羡慕你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啊!如今你们二老待在家中,就是什么都不干,那一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的进账,谁家不羡慕你们啊!”

“就是就是,你啊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!”

“你儿子出息着呢!你们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!”

还说什么呢?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,永远只会看见别人的好,看不见别人受的苦。

马车嘚嘚儿地行走在官道上,润玉抱着儿子,思绪早已飘到了千里之外。

忽的车夫叫停了马车,润玉询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车夫在外头回到:“润大人,有人拦下了咱们的马车。”

润玉撩开车帘,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车顶。

*

小溪旁,展寅和长风陪着润淞摸鱼。

小润淞有些累了,张开双臂要抱,展寅一弯腰将他抱起。

润淞打了个哈欠道:“爹爹呢?”

展寅拍着他的背:“淞儿乖,爹爹和父亲在说话,展叔叔陪你玩儿好不好?”

润淞也是习惯了两个人一说话就把他扔下,乖乖地点了点头趴在展寅怀里。

过了一刻钟的功夫,润玉和太微从林子里走了出来,细看些便能发现润玉那红肿的双唇。

展寅和长风早已习惯,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移。

润玉伸手抱过润淞,小润淞趴在他的肩上打着哈欠。毕竟还是孩子,午间总要休息片刻。今日为了赶路,他早起了半个时辰,此刻正没精神呢。

“和父亲说再见。”润玉拱了拱他,小润淞打着哈欠,向着太微挥挥手:“父亲再见。”

这孩子一直都是润玉自己带的,除了润玉,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泛泛。

润玉抱着孩子走向自己的马车,小润淞点了点他的嘴唇:“爹爹偷吃蜜糖。”

小娃娃的声音不大不小,在场的人正好听得清楚。

长风和展寅撇过脸,从那不住抖动的双肩看得出,应该是在偷笑。

润玉的身子微微一僵,柔声道:“没有,爹爹没吃。”

“骗人,爹爹肯定吃了。”润淞凿凿道。

润玉左右为难,不知该如何解释。

太微上前,从怀里摸出一包糖,笑道:“淞儿真聪明,爹爹是吃糖了。喏,父亲给淞儿也带了一包,淞儿带着路上吃。”

小润淞眉开眼笑,说了声谢谢父亲,然后把那包糖像宝一样揣到怀里,两眼偷偷瞧着润玉,生怕他不同意。

果然,润玉皱了皱眉:“不要给他吃糖。”

“难得一次。”太微的指腹在他唇上划过,愉悦道:“你刚才不是也吃了么?”

润玉瞪了他一眼,在心里骂了句不知羞。

*

一个多月后,润玉一行到了莽州。

交接的文书不卑不亢,丝毫不见谄媚之色,润玉倒有些敬佩,看来这莽州的官场风气还算不错。

但随着了解的深入,润玉越来越毛骨悚然。他终于明白,为何那文书丝毫不见谄媚之色,原来在他们眼泪,他就是个青头,根本不用在意。

莽州的官场有自己的规矩,润玉虽为通判,有监察之责,却只是个摆设,只需配合他们向上演戏即可。若是不听话,那自然有好果子吃。

尤其在他偶然间知道在他前面两任通判的结果后,他更是不敢大意。

在他前面的两位通判,一位在任上暴毙,一位在回乡途中被山匪劫杀,全都没有好下场,莽州的官场水深着呢。

润玉抱紧了润淞,早知他便该将润淞留在老家,不该带来上任。他不怕死,可他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。

润玉敛起锋芒,战战兢兢如履薄冰。他虽然不愿违背良心做事,但也不得不顾及三分。

但他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原则,遇上受苦的平民百姓,多少还是会偏帮些。

虽然他这些动作不触及莽州大佬们的根本,但还是引来了不满。

润玉只得小心做事,处处陪笑,

就这么一年以后,润玉接到老家来的信,信上说他父亲病危,要他回家见最后一面。

润玉大惊失色,与府尹说明情况后便带着润淞回了家。

紧赶慢赶,还是没有赶上最后一面。

办完丧事后,润玉将润淞留在老家,只身回了莽州。到莽州的第一天,他便上了折子,请求丁忧。

本朝以孝治国,凡是官员皆有规定,若是父母去了,则需要第一时间向上请奏去官回乡丁忧。若有匿丧不报者,革职。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,但也有贪恋权贵不肯去而隐匿者。

批复很快就下来了,上头同意了他的折子。府尹装腔作势地说了一番官话,让他去了。

虽是去官,需回乡守制二十七个月,润玉只觉脱离了这样的一个环境,连着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。

丁忧是不能住在家里的,需在坟前守孝。润玉在坟前不远处搭了个简易的木屋,住在了里面。

虽说丁忧期间禁止一切娱乐活动,并有当地官员监管,但实际上哪有这么严格。当地官府里的监察人员不过是定时定点来巡视一趟便走了,无出格行为即可。至于守孝与否,全看此人是否自己有心。

润玉在坟前守了整整半年,才稍稍去了些许悲戚。润大娘怜惜儿子辛苦,再看大冷天的那屋子里冷冰冰的四处漏风,便劝他晚上回家去睡。润玉也实在是冻得实在受不了了,这才听了母亲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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